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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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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一切,失去包括我們在內的人類現在的一切。

《我的三體》中的吳岳形象.png
《我的三體之章北海傳》的截圖
其中左為吳岳
基本資料
本名 吳岳
別號 吳艦長,吳艦,老吳
岳哥,小嶽嶽
髮色 黑髮
瞳色 黑瞳
年齡 77歲(享年)
聲優 趙岩濤我的三體
李進(廣播劇)
出身地區 中國
所屬團體 中國海軍→中國太空軍→退伍
個人狀態 於危機紀元逝世
親屬或相關人
同事章北海上司常偉思

吳岳是由劉慈欣所創作的三體及其衍生作品的登場角色。

簡介

小說初登場時作為在建的航空母艦「唐」號的艦長,三體危機後被調至中國太空軍,在工作會議中被同事章北海指出有失敗主義傾向,後主動退役。

吳岳在《我的三體》中最後的背影
「——但未來,總是會來的」

原著中吳岳退役後還參與了人類紀念工程,最後登場是在面壁者希恩斯的信念中心前,被希恩斯直接表達了鄙視。然後在苦悶和迷茫中度過了餘生。

曾在美國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留學,並與身為基督教徒的未來的妻子相識。

經歷

危機紀年第3年,被調入中國太空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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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內容含有劇透成分,可能影響觀賞作品興趣,請酌情閱讀
初登場

危機紀年第3年,三體艦隊距太陽系421光年

怎麼看上去這麼舊啊……

面對着「唐」號正在建造的巨大艦體,吳岳心中首先浮上來的是這樣一個念頭。其實,他當然知道由於航母艦殼採用最新的汽液保護焊接工藝,會在錳鋼板上產生大量並無大礙的污跡,加上閃動的焊弧光產生的效果,才使得即將完工的艦體看上去是他眼前這個樣子。他努力讓自己想像出「唐」號塗上灰色船漆後那嶄新偉岸的樣子,但並不成功。

為「唐」號進行的第四次近海編隊訓練剛剛完成,在這次為期兩個月的航行中,吳岳和站在他身旁的章北海成了兩個尷尬的角色。由驅逐艦、潛艇和補給艦組成的編隊歸戰鬥群司令官指揮,他們將要指揮的「唐」號還在建造船塢之中,航空母艦本來要處於的位置由「鄭和」號訓練艦填補,有時乾脆就空着。這期間吳岳常常在指揮艦上盯着那片空海發呆,那一片水面上,只有前方艦艇留下的航跡在交錯中不安地躁動着,恰似他的心緒。這片空白最後真的能填上嗎?他不止一次地問自己。

現在再看看建造中的「唐」號,他看到的已不僅僅是舊了,它甚至有一種古老的滄桑。面前的「唐」號仿佛是一座被廢棄的古代巨型要塞,斑駁的艦體就是要塞高大的石牆,從密密的腳手架上垂下的一縷縷焊花好像是覆蓋石牆的植物……這不像是建造,倒像是考古……吳岳怕自己再想下去,於是把注意力轉移到旁邊的章北海身上。

「父親的病怎麼樣了?」吳岳問。

章北海輕輕搖搖頭,「不好,也就是維持吧。」

「你請個假吧。」

「他剛住院時我已經請過一次了,現在這形勢,到時候再說吧。」

然後兩人就又沉默了,他們之間每一次關於個人生活的交流都是這樣,關於工作的談話肯定會多一些,但也總是隔着一層東西。

「北海,以後的工作在分量上可不比以前,既然我們一起到了這個位置上,我想咱們之間應該多溝通溝通。」吳岳說。

「我們以前應該是溝通得很好吧,上級既然把我們倆一起放到『唐』號上,肯定也是考慮了咱們以前在『長安』號上成功的合作。」

章北海笑笑說,仍然是那種讓吳岳看不懂的笑,但他可以肯定這微笑是發自內心的,既然發自內心的東西都看不懂,那就根本沒希望懂得他這個人了。成功的合作不等於成功的了解,當然,吳岳自己在章北海的眼中肯定是全透明的,從艦上的水兵到他這個艦長,章北海總是能輕易地看到他們內心深處,他肯定是最稱職的政委。章北海在工作上也是很坦誠的,對於艦長,每件事前前後後都有很詳細的交底。但他的內心世界對吳岳一直是一片深不見底的灰色,他總給吳岳這樣的感覺:就這樣做吧,這樣做最好或最正確,但這不是我所想的。這種感覺開始只是隱隱約約,後來越來越明顯。當然,章北海做的往往是最好或最正確的,但他是怎麼想的,吳岳就不知道了。吳岳一直堅持這樣一個信條:在戰艦指揮這個艱險的崗位上,兩個指揮員必須很好地了解對方的思維方式,所以這一點一直是吳岳心中的一個疙瘩。開始,他以為這是章北海對自己的某種防範,感到很委屈:在驅逐艦長這個不上不下的艱難崗位上,還有誰比自己更坦誠更沒心計嗎?我有什麼可防的?章北海的父親在一段不長的時間裏曾經是他們的上級,關於自己和政委的溝通問題,吳岳曾和他談過一次。

「工作搞好就行了嘛,為什麼非要知道他的思維方式呢?」將軍淡淡地說,然後又有意無意地補上一句,「其實,連我都不知道。」

「我們到近處看看吧。」章北海指指綴滿焊花的「唐」號說,正在這時他們的手機同時響了,有短訊提示他們回到車上,機要通訊設備只能在車上使用,一般是有急事發生才用上這個。吳岳拉開車門拿起話筒,來電話的是戰鬥群總部的一位參謀。

「吳艦長,艦隊司令部給你和章政委的緊急命令:你們二位立刻去總參報到。」

「去總參?那第五次編隊訓練呢?戰鬥群已經有一半在海上,其餘的艦艇明天也要起航加入了。」

「這我不知道,命令很簡單,就這一項,具體內容你們回來看吧。」

還沒下水的「唐」號航空母艦的艦長和政委對視了一下,這麼多年,他們難得地相互心領神會:看來,那一小片海面要一直空下去了。

作為太空軍的表現

三十名陸海空軍官用凝重的目光注視着深紅色帷幔上的那個徽章,它的主體是一顆發出四道光芒的銀星,那四道光芒又是四把利劍的形狀,星的兩側有「八一」兩個字,這就是中國太空軍的軍徽。

常偉思將軍示意大家坐下,把軍帽端正地放在面前的會議桌上後,他說:「太空軍正式成立的儀式將在明天上午舉行,軍裝和肩章、領章也要那時才能發放到各位手上,不過,同志們,我們現在已經同屬一個軍種了。」

大家互相看看,發現三十個人中竟有十五人穿着海軍軍裝,空軍九人,陸軍六人。他們重新把目光集中到常偉思那裏時,儘量不使自己的不解表現出來。

常偉思微微一笑說:「這個比例很奇怪,是嗎?請大家不要以現在的航天規模來理解未來的太空艦隊,將來太空戰艦的體積可能比目前的海上航空母艦還大,艦上人員也同樣更多。未來太空戰爭就是以這樣的大噸位、長續航的作戰平台為基礎,這種戰爭方式更像海戰而不是空戰,只是戰場由海戰的二維變成了太空的三維。所以,太空軍種的組建將以海軍為主要基礎。我知道,在這之前大家普遍認為太空軍的基礎是空軍,所以來自海軍的同志們的思想準備可能不足,要儘快適應。」

「首長,我們真的沒想到。」章北海說,他旁邊的吳岳則一動不動地筆直坐着,章北海敏銳地發現,艦長那平視前方的雙眼中,有什麼東西熄滅了。

常偉思點點頭,「其實,不要把海軍與太空的距離想得那麼遠,為什麼是宇宙飛船而不是宇宙飛機呢?為什麼是太空艦隊而不是太空機群呢?在人們的思想中,太空和海洋早就有聯繫了。」

會場的氣氛放鬆了一些,常偉思接着說:「同志們,到目前為止,這個新軍種還只有我們三十一名成員。關於未來的太空艦隊,目前所進行的是基礎研究工作,各學科的研究已經全面展開,主要力量集中在太空電梯和大型飛船的核聚變發動機上……但這些都不是太空軍的工作,我們的任務,是要創立一個太空戰爭的理論體系。對於這種戰爭,我們所知為零,所以這是一個艱巨的任務,也是最基礎的工作,因為未來太空艦隊的建設,是要以這個理論體系為基礎的。所以,初級階段的太空軍更像一個軍事科學院,我們在座同志的首要工作就是組建這個科學院,下一步,大批的學者和研究人員將進入太空軍。」

常偉思站起來,走到軍徽前轉身面對太空軍的全體指戰員,說出了他們終生難忘的一段話:「同志們,太空軍的歷程是十分漫長的,按初步預計,各學科的基礎研究至少需要五十年,而大規模太空航行的各項關鍵技術,還需要一個世紀才能成熟到實用階段;太空艦隊從初建到達到預想規模,樂觀的估計也需要一個半世紀。也就是說,太空軍從組建到形成完整戰鬥力,需要三個世紀的時間。同志們,我想你們已經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機會進入太空,更不可能在有生之年見到我們的太空艦隊,甚至連一個可信的太空戰艦模型都見不到。太空艦隊的第一代指戰員將在兩個世紀後產生,而從這時再過兩個半世紀,地球艦隊將面對外星侵略者,那時在戰艦上的,是我們的第十幾代子孫。」

軍人們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鉛色的時光之路在他們面前徐徐展開,在漫長的延伸中隱入未來的茫茫迷霧中。他們看不清這長路的盡頭,但能看到火焰和血光在那裏閃耀。人生苦短這一現實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折磨他們,他們的心已飛越時間之穹,與他們的十幾代子孫一起投入到冷酷太空中的血與火里,那是所有軍人的靈魂相聚的地方。


當羅輯所乘的飛機飛越海岸時,在他一萬米的下方,吳岳和章北海再次注視着建造中的「唐」號。在以前和以後所有的時間裏,這是羅輯距這兩位軍人最近的一次。

像上次一樣,「唐」號巨大的船體籠罩在剛剛降臨的暮色中,船殼上的焊花似乎不像上次那麼密了,照在上面的燈光也暗了許多。而這時,吳岳和章北海已經不屬於海軍了。

「聽說,總裝備部已經決定停止『唐』號工程了。」章北海說。

「這與我們還有關係嗎?」吳岳冷漠地回答,目光從「唐」號上移開,遙望着西天殘存的那一抹晚霞。

「自從進入太空軍後,你的情緒一直很低落。」

「你應該知道原因吧,你總是能輕易看到我的思想,有時候看得比我還透徹,經你提醒,我才知道自己真正想的是什麼。」

章北海轉身直視着吳岳,「對於投身於一場註定要失敗的戰爭,你感到悲哀。你很羨慕最後的那一代太空軍,在年輕時就能戰鬥到最後,與艦隊一起埋葬在太空。但把一生的心血耗盡在這樣一個毫無希望的事業上,對你來說確實很難。」

「有什麼要勸我的嗎?」

「沒有,技術崇拜和技術制勝論在你的思想中是根深蒂固的,我早就知道改變不了你,只能盡力降低這種思想對工作造成的損害。另外,對這場戰爭,我並不認為人類的勝利是不可能的。」

吳岳這時放下了冷漠的面具,迎接着章北海的目光,「北海,你以前曾經是一個很現實的人,你反對建造『唐』號,曾經多次在正式場合對建立遠洋海軍的理念提出過質疑,認為它與國力不相符,你認為我們的海上力量應該在近海隨時處於岸基火力的支援和保護之下,這種想法被少壯派們罵為烏龜戰略,但你一直堅持……那麼現在,你對這場星際戰爭的必勝信念是從哪兒來的?你真的認為小木船能擊沉航空母艦?」

「建國初期,剛剛成立的海軍用木船擊沉過國民黨的驅逐艦;更早些,我軍也有騎兵擊敗坦克群的戰例。」

「你不至於把那些傳奇上升為正常、普適的軍事理論吧。」

「在這場戰爭中,地球文明不需要正常的普適的軍事理論,一次例外就夠了。」章北海朝吳岳豎起一根手指。

吳岳露出譏諷的笑:「我想聽聽你怎麼實現這次例外?」

「我當然不懂太空戰爭,但如果你把它類比為小木船對航母的話,那我認為只要有行動的膽略和必勝的信心,前者真的有可能擊沉後者。木船載上一支潛水員小分隊,埋伏在航母經過的航道上,當敵艦行至一定距離時,潛水分隊下水,木船駛離,當航母駛過潛水分隊上方時,他們將炸彈安置在船底……當然這做起來極其困難,但並非不可能。」

吳岳點點頭,「不錯,有人試過的,二戰中英國人為了擊沉德軍提爾匹茲號戰列艦這麼幹過,只不過用的是一艘微型潛艇;上世紀80年代,在馬島戰爭時期,有幾個阿根廷特種兵帶着磁性水雷潛入意大利,企圖從水下炸沉停泊在港口的英**艦。不過結果你也都知道。」

「但我們有的不止是小木船,一枚一千至兩千噸級的核彈完全可以製成一兩名潛水員能夠在水下攜帶的大小,如果把它貼到航母的船底,那就不止是擊沉它,最大的航母也將被炸成碎片。」

「有時候你是很有想像力的。」吳岳笑着說。

「我有的是勝利的信心。」章北海把目光移向「唐」號,遠處的焊花在他的眸中映出兩團小小的火焰。

吳岳也看着「唐」號,這一次他對她又有了新的幻象:她不再是一座被廢棄的古代要塞,而是一面更遠古的崖壁,壁上有許多幽深的山洞,那稀疏的焊花就是洞中搖曳的火光。

被指出有失敗主義

深夜,太空軍的工作會議仍在進行中。章北海推開面前桌面上的工作簿和文件,站起身來,掃視了一下會場上面露倦容的軍官們,轉向常偉思。

「首長,在匯報工作之前,我想先談一點自己的意見。我認為軍領導層對部隊的政治思想工作重視不夠,比如這次會議,在已成立的六個部門中,政治部是最後一個匯報工作的。」

「這意見我接受。」常偉思點點頭,「軍種政委還沒有到職,政工方面的工作由我兼管,現在,各項工作都剛剛展開,在這方面確實難以太多顧及,主要的工作,還得靠你們具體負責的同志去做。」

「首長,我認為現在這種狀況很危險。」這話讓幾個軍官稍微集中了注意力,章北海接着說,「我的話有些尖銳,請首長包涵,這一是因為開了一天的會,現在大家都累了,不尖銳沒人聽。」有幾個人笑了笑,其他的與會者仍沉浸在睏倦中,「是因為我心裏確實着急。我們所面臨的這場戰爭,敵我力量之懸殊是人類戰爭史上前所未有的,所以我認為,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太空軍所面臨的最大危險是失敗主義。這種危險怎樣高估都不為過,失敗主義蔓延所造成的後果,絕不僅僅是軍心不穩,而是可能導致太空武裝力量的全面崩潰。」

「同意。」常偉思又點點頭,「失敗主義是目前最大的敵人,對這一點軍委也有深刻的認識,這就使得軍種的政治思想工作肩負重大使命,而太空軍的基層部隊一旦形成,工作將更複雜,難度也更大。」

章北海翻開工作簿,「下面開始工作匯報。太空軍成立伊始,在部隊政治思想工作方面,我們所做的主要工作就是對指戰員總體思想狀況的調查了解。由於目前新軍種的人員較少,行政級別少,機構簡單,調查主要通過座談和個人交流,並在內部網絡上建立了相應的論壇。調查的結果是令人憂慮的,失敗主義思想在部隊普遍存在,且有迅速蔓延擴大的趨勢,畏敵如虎、對戰爭的未來缺乏信心,是相當一部分同志的心態。

「失敗主義的思想根源,主要是盲目的技術崇拜,輕視或忽視人的精神和主觀能動性在戰爭中的作用,這也是近年來部隊中出現的技術制勝論和唯武器論等思潮在太空軍中的延續和發展,這種思潮在高學歷軍官中表現得尤為突出。部隊中的失敗主義主要有以下表現形式:

「一、把自己在太空軍中的使命看做是一項普通的職業,在工作上雖然盡心盡職、認真負責,但缺少熱情和使命感,對自己工作的最終意義產生懷疑。

「二、消極等待,認為這場戰爭的勝負取決於科學家和工程師,在基礎研究和關鍵技術研究沒有取得重大突破之前,太空軍只是空中樓閣,所以對目前的工作重點不明確,僅滿足於軍種組建的事務性工作,缺少創新。

「三、抱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要求藉助冬眠技術使自己跨越四個世紀,直接參加最後決戰。目前已經有幾個年輕同志表達了這種願望,有人還遞交了正式申請。表面上看,這是一種渴望投身於戰爭最前沿的積極心態,但實質上是失敗主義的另一種表現形式,對戰爭的勝利缺乏信心,對目前工作的意義產生懷疑,於是軍人的尊嚴成了工作和人生中唯一的支柱。

「四、與上一種表現相反,對軍人的尊嚴也產生了懷疑,認為軍隊傳統的道德準則已不適合這場戰爭,戰鬥到最後是沒有意義的。認為軍人尊嚴存在的前提是有人看到這種尊嚴,而這場戰爭一旦失敗,宇宙中將無人存在,那這種尊嚴本身也失去了意義。雖然只有少數人持有這種想法,但這種消解太空武裝力量最終價值的思想是十分有害的。」

說到這裏,章北海看看會場,發現他的這番話雖引起了一些注意,但仍然沒有掃走籠罩在會場上的睏倦,但他有信心在接下來的發言中改變這種狀況。

「下面我想舉一個具體的例子,失敗主義在這位同志身上有着很典型的表現,我說的是吳岳上校。」章北海把手伸向會議桌對面吳岳的方向。

會場中的睏倦頓時一掃而光,所有與會者都來了興趣,他們緊張地看看章北海,再看看吳岳,後者顯得很鎮靜,用平靜的目光看着章北海。

「我和吳岳同志在海軍中長期共事,相互之間都很了解。他有很深的技術情結,是一名技術型的,或者說工程師型的艦長。這本來不是壞事,但遺憾的是,他在軍事思想上過分依賴技術。雖沒有明說,但他在潛意識中一直認為技術的先進性是部隊戰鬥力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決定因素,忽視人在戰爭中所起的作用,特別是對我軍在艱苦的歷史條件中所形成的特有優勢缺乏足夠認識。當得知三體危機出現時,他就已經對未來失去信心,進入太空軍後,這種絕望更多地表露出來。吳岳同志的失敗主義情緒是如此之重,如此根深蒂固,以至於我們失去了使他重新振作起來的希望。應該儘早採取強有力的措施對部隊中的失敗主義進行遏制,所以,我認為吳岳同志已經不適合繼續在太空軍中工作。」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吳岳的身上,他這時看着放在會議桌上的軍帽上的太空軍軍徽,仍然顯得很平靜。

發言的過程中,章北海始終沒有朝吳岳所在的方向看一眼,他接着說:「請首長、吳岳同志和大家理解,我這番話,只是出於對部隊目前思想狀況的憂慮,當然,也是想和吳岳同志進行面對面的、公開坦誠的交流。」

吳岳舉起一隻手請求發言,常偉思點頭後,他說:「章北海同志所說的關於我的思想情況都屬實,我承認他的結論:自己不適合繼續在太空軍服役,我聽從組織的安排。」

會場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有幾名軍官看着章北海面前的那個工作簿,不禁猜測起那裏面還有關於誰的什麼。

一名空軍大校起身說道:「章北海同志,這是普通的工作會議,像這樣涉及個人的問題,你應該通過正常的渠道向組織反映,在這裏公開講合適嗎?」

他的話立刻引起了眾多軍官的附和。

章北海說:「我知道,自己的這番發言有違組織原則,我本人願意就此承擔一切責任,但我認為,不管用什麼方式,必須使我們意識到目前情況的嚴重性。」

常偉思抬起手制止了更多人的發言,「首先,應該肯定章北海同志在工作中表現出來的責任心和憂患意識。失敗主義在部隊中的存在是事實,我們應該理性地面對,只要敵我雙方懸殊的技術差距存在,失敗主義就不會消失,靠簡單的工作方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這是一項長期細緻的工作,應該有更多的溝通和交流。另外,我也同意剛才有同志提出的:涉及個人思想方面的問題,以溝通和交流為主,如果有必要反映,還是要通過組織渠道。」

在場的很多軍官都鬆了一口氣,至少在這次會議上,章北海不會提到他們了。

最後的登場

父親的葬禮後,章北海又同吳岳來到了新航母的建造船塢,「唐」號工程這時已完全停工,船殼上的焊花消失了,在正午的陽光下,巨大的艦體已沒有一點兒生氣,給他們的感覺除了滄桑,還是滄桑。

「它也死了。」章北海說。

「你父親是海軍高層中最睿智的將領,要是他還在,我也許不會陷得這麼深。」吳岳說。

章北海說:「你的失敗主義是建立在理性基礎上的,至少是你自己的理性,我不認為有誰能真正讓你振作起來。吳岳,我這次不是來向你道歉的,我知道,在這件事上你不恨我。」

「我要感謝你,北海,你讓我解脫了。」

「你可以回海軍去,那裏的工作應該很適合你。」

吳岳緩緩地搖搖頭,「我已經提交了退役申請。回去幹什麼?現有的驅逐艦和護衛艦建造工程都下馬了,艦艇上已經沒有我的位置,去艦隊司令部坐辦公室嗎?算了吧。再說,我真的不是一名合格的軍人,只願意投身於有勝利希望的戰爭的軍人,不是合格的軍人。」

「不論是失敗或勝利,我們都看不到。」

「但你有勝利的信念,北海,我真的很羨慕你,羨慕到嫉妒,這個時候有這種信念,對軍人來說是一種最大的幸福,你到底是章將軍的兒子。」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沒有,我感覺自己的一生已經結束了,」吳岳指指遠處的「唐」號,「像它一樣,還沒起航就結束了。」

一陣低沉的隆隆聲從船塢方向傳來,「唐」號緩緩地移動起來,為了騰空船塢,它只能提前下水,再由拖輪拖往另一處船塢拆毀。當「唐」號那尖利的艦首沖開海水時,章北海和吳岳感覺它那龐大的艦體又有了一絲生氣。它很快進入海中,激起的大浪使港口中的其他船隻都上下搖晃起來,仿佛在向它致意。「唐」號在海水中漂浮着,緩緩前行,靜靜地享受着海的擁抱,在短暫而殘缺的生涯中,這艘巨艦至少與海接觸了一次。


在威爾遜被趕走後,又有一個人越過了信念碑,那是一般遊人與信念中心保持距離的界限。那人在碑後徘徊着,希恩斯很快注意到了他,招呼惠子說:「看那人,他應該是個軍人!」

「他看上去身心疲憊的樣子。」惠子說。

「可他是個軍人,你相信我吧。」希恩斯說着,正想出門去與那人交流。卻見他邁步走上門前的台階。這人年齡看來比威爾遜大些,有一副英俊的東方面孔,但正如惠子所言,看上去有些憂鬱,不過這種憂鬱與剛才那個失意者不同,顯得淡些但更深沉,似乎已經伴隨他多年。

「我叫吳岳,我來獲取信仰。」來人說,希恩斯注意到他說的是信仰而不是信念。

山杉惠子鞠躬並重複那句話:「信念中心只有各國太空軍成員才能使用,請出示您的證件。」

吳岳站着沒有動,只是說:「十六年前,我曾經在太空軍中服役過一個月,但之後就退役了。」

「服役過一個月?那,如果不介意的話,您退役的原因呢?」希恩斯問。

「我是一個失敗主義者,上級和我本人都認為我不再適合在太空軍中工作。」

「失敗主義是一種很普遍的思想,您顯然只是一個誠實的失敗主義者,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您的那些繼續服役的同事可能有着更重的失敗主義情緒,他們只是把這種情緒隱藏起來。山杉惠於說。

「也許是吧,但我這些年來很失落。」

「因為離開軍隊?」

吳岳搖搖頭,「不,我出生於一個學者家庭,所受的教育一直使我把人類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待,雖然後來成為軍人,但總認為只有為全人類而戰才是軍人的最高榮譽,這種機會真的到來了,卻是一場註定要失敗的戰爭。」

希恩斯要說話,卻被惠子搶先了,她說:「冒昧地問一下,您多大年紀了?」

「五十一。」

「如果得到勝利的信念後真能重回太空軍,以您這個年齡,在軍隊中重新開始是不是晚了些?」

希恩斯看出,惠子顯然不忍心直接拒絕他,這個深沉憂鬱的男人在女人眼中無疑是很有魅力的。但希恩斯倒不擔心什麼,這人顯然已經萬念俱灰,對任何事都沒有興趣了。

吳岳又搖搖頭:「您誤會了,我並不是來獲取勝利信念的,只是來尋求靈魂的安寧。」

希恩斯想說話,又被惠子制止了。

吳岳接着說:「我是在安那波利斯海軍學院留學時認識現在的妻子的,她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面對未來很坦然,一種讓我嫉妒的坦然。她說上帝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過去和未來的一切,我們這些主的孩子不需要理解這種安排,只需堅信這種安排是宇宙中最合理的安排,然後按主的意願平靜地生活就是了。」

「這麼說,您是來獲取對上帝的信仰?」希恩斯問。

吳岳點點頭:「我寫了信仰命題。請您看看。」他說着伸手去上衣袋中掏。

惠子再次制止了希恩斯說話,她對吳岳說:「如果是這樣,您去信仰就可以了,沒有必要通過這種極端的技術手段。」

前太空軍上校露出了一絲苦笑:「我是接受唯物主義教育長大的,是堅定的無神論者,您認為取得這種信仰對我是容易的事嗎?」

「這絕對不行。」希恩斯搶在惠子前面說,他決定儘快把事情說清楚,「您應該知道,按照聯合國決議,思想鋼印能夠操作的命題只有一個。」他說着,從接待台中拿出一個精緻的紅色大紙夾,打開來讓吳岳看,在裏面黑色的天鵝絨襯面上,用金字鐫刻着信念碑上的勝利信念,他說:「這叫信念簿。」他又拿出一摞不同顏色的大紙夾,「這是信念簿不同語言的版本。吳先生,我現在向您說明對思想鋼印使用的監督是多麼嚴格:為了保證操作時的安全可靠,命題不是用顯示屏顯示,而是用信念簿這種原始的方法給自願者讀出。在具體操作時,為體現自願原則,操作都由自願者自己完成,他將自己打開這個信念簿,然後自己按動思想鋼印的啟動按鈕,在真正的操作進行前,系統還要給出三次確認機會。每次操作前,信念簿都要由一個十人小組核查確認,這個小組是由聯合國人權委員會和行星防禦理事會各常任理事國的特派員組成,在思想鋼印的整個操作過程中,十人小組也在場進行嚴格監督。所以,先生,您的要求絕對不可能實現,不要說這種宗教信仰的命題,就是在信念簿上的命題上改動一個字都是犯罪。」

「那對不起,打擾了。」吳岳點點頭說,他顯然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然後轉身走去,背影看上去孤獨而蒼老。

「他的餘生會很難的。」山杉惠子低聲說,聲音里充滿柔情。

「先生!」希恩斯叫住已經走出門的吳岳,跟到了門外,這時,信念碑和遠處聯合國大廈的玻璃幕牆反射着即將落下的夕陽光芒,像着了火似的,希恩斯眯眼看着那一片火焰說:「也許你不相信,我差點做了與你相反的事。」

吳岳露出不解的眼神。希恩斯回頭看看,見惠子沒有跟出來,就從貼身衣袋中掏出一張紙,展開來讓吳岳看:「這就是我想給自己打上的思想鋼印,當然,我猶豫了,最後沒有做。」紙上寫着幾個粗體字:

上帝死了。

「為什麼?」吳岳抬頭問道。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上帝沒死嗎,去他媽的主的安排,去他媽的溫和的軛!」(1)①源自彌爾頓的詩《我的失明》:神勒令人們工作/難道卻不給予光明嗎/我痴痴地問道/但是「忍耐」想要阻止這喃語/就馬上回答道,神並不需要人工或人自已的才斌/誰能最好地承受他溫和的軛/就侍奉得他最好。

吳岳無語地看了希恩斯一會兒,轉身走下台階。

希恩斯在台階上對着已經走進信念碑陰影中的吳岳大聲說:「先生,我想掩蓋對您的鄙視,但我做不到!」

結局

正像山杉惠子預料的那樣,吳岳度過了苦悶迷茫的餘生。他曾經在長達十幾年的時間裏參加人類紀念工程,但也並未從中找到精神安慰,在七十七歲時孤獨地逝去。同常偉思一樣,他在最後的時刻也叨念着章北海的名字,這個正在冬眠中跨越時間的堅強戰士,寄託了他們對未來共同的希冀。

同人文化相關

「唐」號你老婆要拆了你都不知道?

在同人官方動漫《我的三體之章北海傳》的刪減片段中,為了體現吳岳心境的轉變,劇組添加了在軍區門口和巧克力商販的對話。

好 兄 弟

指《三體》原著中被章北海當眾舉報的狼跳狼行為。隊友祭天,法力無邊

  • 實際上北海這一波操作是有深層次的原因的,一方面是因為要在太空軍中給同事、領導和智子定下一個堅定的勝利主義者印象,一方面是為吳岳着想,沒有必要讓他背負根本不相信的希望去工作。北海知道吳岳不會因此記恨他,對北海而言吳岳就是趁手的棋子。
  •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兩人畢竟共事多年,對彼此自然有些了解,就怕某個時刻被吳岳戳穿自己的計劃的可能。吳岳:面壁者章北海,我是你的破壁人。常偉思:別搶我飯碗!

關於吳岳作為技術型軍官軍迷的猜測

原著中有提到,吳岳作為技術型軍官,沒有偏向戰略型的章北海思考得遠、來得長。

但是作為技術型軍官,在一些同人文中以軍迷的形象出現。例如LOFTER@企鵝船長在北極 的沙雕非正劇向同人文《三體不來的那些年》

《三體不來的那些年21-25》

當然作為硬核科幻愛好者,吳岳同志做過的最偉大的設想就是色眯眯看着同一天下水的兩艘萬噸大驅[1]:這倆都是我的麼?

常偉思老將軍都震驚了,從來沒想到這位技術軍官的臉皮能夠如此之厚。簡直是俄羅斯製造,一枚雄三打不透。

——去!炊事班領個黃桃罐頭,你在想Peach!

可以說十分容易引起同樣痴漢的軍迷們的共鳴了。

此外這位企鵝太太和其他人也經常引用其他一些梗,包括但不限於戰忽局御用攝影師和蒙古海軍司令。

戰忽局攝影師

吳岳小同志在軍校的第一年,就去報考校宣傳隊。

他這時候還沒意識到,自己具有攝影天賦。

這種天賦在日後我軍軍宣及戰略忽悠部門,是彌足珍貴的。

但現在,看他作品的大三預備幹部只能上下打量:同學,你……拍的這是個什麼東西?

吳岳同志,攝影界的畢加索,萬噸大驅一鏡縮小的技術先驅,開創了一個嶄新的攝影流派:自打照相機發明以來,照片都是「像」與「不像」的標準,但他就是活活能把什麼東西都給拍得不像。

有人形容他的作品。

就好像紅燒雞腿里的一塊整姜。

蒙古海軍司令

吳岳同志作為海軍水面艦艇官兵,他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有很少人才會知道。

連他大學同學,人稱中國隊長的蛟龍小隊楊銳隊長都吃了一驚。

他籍貫算是山東,戶口在內蒙。

簡而言之,將來他如果扛上兩花肩章,就是蒙古海軍司令。


註釋與外部連結